國立新竹高級商業職業學校 國二1董方瑀 紀錄

今天首先看到你們管樂隊的表演,表現的很好。校長在去年十月二十二號寫了一封信邀請我來貴校演講,我答應十二月份要來,但是一拖再拖,終於在今天實現了,我覺得很榮幸有機會和大家見面。

我是在新竹長大的,所以當我說我的成長與關懷,我的成長背景就在這裡。我還記得小時候,我父親當學校老師,他是個畫家。他常帶我們去客雅溪釣魚,我們釣魚,他畫畫,常常在那裡享受美好的時光。但是我一上了小學之後,二次大戰就到了尾聲,盟軍開始轟炸。我還記得第一天,我們住在那個時候的家政女子學校(現在的中興百貨),第一顆炸彈就丟在家政女子學校,因為日本的海軍用它來當司令部。另外,那天也把現再工研院化工所這一帶炸燒的滿天通紅(當時日本海軍把它拿來當燃料廠)。後來我們就往山上跑,結果我從小學一年級開始,就沒有上學,在山上過了兩年,不必上學的日子。其實我每次回想到我這一輩子受教育哪一個時段最美好?學最多?我總是說,我沒有上學在山上度過的兩年是最有意義的日子。因為父親和哥哥要留在城裡救火,當時我七歲是山上家最大的男人,所以我爸爸對我說:「你是山上家裡最大的男人,要照顧媽媽,要照顧兄弟姐妹,要保護他們,要想辦法過好日子。」當時日子很苦,我要跟農民學種菜還有很多粗活。每天要從山下挑水到山上。雖然七歲的小孩不能挑很重的,但是每天跟姐姐要跑十五趟左右,為了生活確實努力過。那時我們跟農民學了很多東西,學他們砍竹子、拋竹皮、做竹籃,還有很多事情。另外也學著從看四季的變化或者是看雲,看今天下午會不會下西北雨等生活上的事情。這兩年,我真的覺得我活過來,後來,上學的日子都沒有這樣。我在山上很頑皮,有時看到鳥在築巢,就爬到樹上看鳥孵化以後,就把整個鳥巢拿下來,然後我就變成母鳥,餵他們看他們成長,有時去釣魚,或去找狐狸洞,那真是很有趣的一段日子。

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,我們回到城裡面,我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,沒有上課就變成小學三年級,當然也沒有考試,而我覺得上課好無聊,所以那時我沒有專心上課,開始打球,打棒球、乒乓球,小學五年級時我曾參加少棒隊,參加全省少年棒球比賽,那時也是第一屆的全省少棒比賽在新竹舉行。有一天我跟父親說明天棒球比賽我打二壘。我父親很驚訝,問我說我什麼時候開始學打棒球的?我就老老實實告訴他:「我每天回來書本攤著就跑出去打球,你回來時也是我打球回來的時後」。我每天上學回來就把書本攤開在我的書桌上,然後就跑出去打球,到了傍晚我同學說:「遠哲,你爸爸回來啦!」我就趕快跑回我的書房,我父親只看到我在書房裡流汗,他以為我是很認真的在讀書。我小學六年級,參加全市少年乒乓比賽,我們也得了冠軍,那時我父親也很驚訝問:「你什麼時候學打乒乓的?」我也老老實實的告訴他,我沒有真的這麼用功,放學都去打球。雖然我沒這麼用功,但是晚上還是努力的做功課唸了一些課外書。我小學時,印像最深的事情就是小學五年級過年,當時我已經會看一些簡單的書,有一天我哥哥拿到壓歲錢之後,跟我說要去書店買書,所以我就跟我哥哥一起到新竹城裡的一家書店叫「雅雅書店」,這家店的老闆後來被共匪槍斃了。我哥哥買了一本雜誌叫『中學生』,那是在上海的「開明書店」出的,我買了一本叫『開明少年』,裡面有一篇文章叫《藍色的毛毯》他講的是蘇聯的社會主義革命,怎麼把農業社會變成工業社會。農民的解放,談到原本農民受壓迫後來變成國家的主人。我心裡感受很深,我覺得社會是可以改變的。當然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台灣是受日本統治的,後來我們拿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子歡迎國軍回歸祖國的懷抱。看到變遷的社會,看到大陸的社會主義革命之後,一天天社會的變化。也看到社會的腐敗,當時台灣是很窮困的也相當的腐敗。我舉個例子,那時小學的校長要蓋一個校舍,校舍還沒蓋好,就看到他家好像多一個房間,那是承包商給他一半的承包費用,全都放在那,用來整修他家的房子。所以小學五年級時常常跟我父親說:「國家應該由我們管。」小學五年級的學生會管的更好,但是我媽媽不同意。但是認為經過大家的努力可以改變這些事,我對於這些印象相當深刻。

我後來考上隔壁的一所小中學,叫新竹中學,在新竹中學的這幾年很有趣,因為那時的校長知道學生自主的活動很重要,有學生自治會,有很多社團活動,我那時參加新竹中學的樂隊,就像你們的管樂一樣。參加樂隊、參加合唱團,我在班上也擔任學藝股長,所以非常的忙碌。我又出去打球,那時忙的像無頭蒼蠅,晚上也看很多很多的書。我很慶幸我母親常常給我很多挑戰,我初中時在家裡唸書,常常看到母親用一台非常老舊的縫衣機,用腳踩著「咯嘞咯嘞」很大聲在縫衣服,我就跟母親說:「媽媽,安靜一點嘛,我們在唸書,不能安靜一點嗎?」母親就說:「遠哲,你埋怨什麼,你如果不高興的話,你為什麼不把它弄安靜?」我覺得有道理啊!所以第二天就開始把針車全部解體,看哪個地方是不是太鬆啊,需要上油,哪些零件需要換,就把整個機身拆了又裝拆了又裝。後來母親說:「是安靜很多了,但是上面的張力跟下面的張力不一樣,通常是對稱的,但是我縫的衣服上面是一直線,下面是歪的。」所以我把上面的部分也拆開來了,我試了好久,後來變成修針車的專家,也因為天天試車,後來縫紉的技術也變的很好。初中要畢業那年,因為我被保送,我不用準備升學考試,所以早上我就替我辦幼稚園的伯母做圍巾,做了100件左右也賺了不少錢,下午就打球然後看書。如果你有看張敏超寫有關於我的成長的書,會發現我常說我應該要對事情保持一定的距離,不然我就會常常忘我。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,你們就知道我是多麼的可怕!初中時,有一天在學校碰到一位同學,我問他說:「你上星期去哪了?」他說:「我到南寮去釣魚。」我聽他說要到南寮釣魚我就心血來潮,因為小時候在山上也有釣過魚,我就問他:「你去南寮怎麼釣魚?」他就說:「我跟我叔父先到南寮海邊等退潮,把石頭翻開都會有紅色的小蟲,把它收集起來,等漲潮時,再用那些蟲當餌釣魚。」我就覺得很有趣,我那個時候還小就說服我的堂兄,他當時也讀新竹中學的高中部,大我兩年的堂兄,我就說:「堂兄,我們到南寮釣魚。」他問:「怎麼釣?」我就把我同學敎我的那套告訴他。所以他就騎著腳踏車,我坐在後面,就一起到南寮釣魚,結果釣了不少魚。但是,最後天已經黑了,後來騎著腳踏車回家,我們家的人很緊張,因為找不到我,我回到家已經9點多,拿著一桶魚很興奮的跟媽媽說:「我釣到了好多魚。」但是我媽媽拿著棍子就拚命的向我打。好在有一個客人來找,我所以沒有打的很嚴重。所以你們無法想像我常常忘我的做一些事。

有一次,我到新竹游泳池游泳,從中午12點游到下午3點半,碰到一群同學找我去打網球,所以我就去了,那時夏天,打到已經看不見球了我才回家。我記得我一邊唱歌一邊從山坡下走回去,碰到我堂兄,他說:「遠哲,你死定了,你死定了!」我說:「我為什麼死定了?」他說:「你爸爸在游泳池裡撈屍體。」我說:「這怎麼回事?」他說他們找不到我,他們跟他說我去游泳,所以我父親去游泳池看,看到一條毛巾和一雙木屐好像是跟我穿的一樣的,所以就跳到泳池裡,從4呎的地方一直撈我的屍體。我回到家還是挨了一頓打。我當時非常頑皮,常常在做一些事情就會忘記周圍的一切。不過我中學時確實學了很多,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當時的音樂老師,蘇老師,剛過世不久。當有一天,我升高三時,他跟我說:「你跟班上的同學相處的都很好,你的理化不錯,為什麼不組成一個升學共勉會,來幫助同學,如果全班同學都能考上新竹中學的高中部不是很好嗎?」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,所以我就說好,負責敎他們理化。於是我開始收集資料,每天回去就不打球了,每天就唸很多物理有關的書,從物理的發展史開始,每天都在唸,也寫講義給同學,那時我有一個堂兄念台大物理系,也請他從物理系的圖書館借來一些書,我非常認真的學、非常認真的寫。直到有一天,我堂兄回來後看到我還在寫鋼板,就說:「你還在寫鋼板?」我說:「是啊!我在準備資料。」他把我寫的資料看了,說:「遠哲,很奇怪耶,高中生大概也沒有唸這麼深耶!」我說:「是嗎?這個很簡單耶。」當時我姐姐正在準備考大學,她後來是在師大理化系唸物理,我姐姐就說:「堂兄,這問題很難,你替我解解看。」我堂兄看了之後說:「喔!這個題目遠哲會。」他就讓我解,我解開了後就交給我姐姐,從那天開始我姐姐就對我就不是這麼友善。這真是一件非常討厭的事情。

當時高一的生活瘋狂到你們無法想像,我做了很多事。童子軍大露營,竹中的管樂是兩個大會樂隊的其中一個,另一個是台南工商,他們的樂隊很大聲,但沒有你們精緻。當時新竹中學的樂隊是相當有水準的,就跟你們的管樂一樣。我回來兩個禮拜以後,有全省網球比賽,我又出去打網球。回來後,我生物老是跟我說:「遠哲,你畫圖畫的不錯,我們生物課需要耳朵的解剖圖和魚的解剖圖,你可不可以替我畫?」所以我就幫他畫了兩個解剖圖。就這樣,每天晚上兩點都沒能睡覺,後來我病倒了,醫生說:「你要休學一個月不能上學。」其實也不是得了什麼病,就是虛脫了,累了。所以我在家沒事做,就每天都在想,我的名字裡有個「哲」,我從小就以為我是哲學家。這一個月,我想到人生,想到未來,想到怎麼去過有意義的人生,想到社會的轉變,想了很多,那個月對我的影響很深很深。經過一個月的思考後,想起初中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,還有很多偉人傳記給我的啟示是什麼?後來我決定我一定要過有意義的人生,希望能夠為社會貢獻,最重要的是我決定做我自己的主人,而不是任學校的的教育或台灣的環境擺佈。對於這件事我覺醒很大,我一定要做我自己的主人。不管學校敎什麼,不管父母要求什麼,要做的更理想。不要以後當人家看到你就說:「喔!他是誰的小孩。」別人看了看就說:「是是,他的舉止像他的父親。」或者是,「他是新竹中學畢業的」,「是啊!新竹中學的學生就是這樣子。」在台灣社會長大的也就是這樣子。因此我有個非常強烈的願望─「我應該是我自己的主人,我不應該受環境的束縛、環境的影響,我要努力超越環境」。我要成為自己的主人,把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,成為一個理想的人,希望為人群做一些貢獻。

後來回到學校,對整個人生整個世界看法就不一樣,我退掉所有的社團,決定要作學問,就開始唸很多政治、經濟學、科學的書,就一直想充實自己。所以我想到這一輩子,國小沒上學的兩年跟國中的升學共勉會影響我很深,再來就是高中的轉變。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三個時段。高中時已經成為一個非常理性有理想的人。那時我不再是只是為自己想,想的都是整個社會和全部的人類,也許聽起來很可笑,小小年紀就能想這麼多嗎?那我舉個例子給你聽,高三時,父母親怕我考不上大學,帶我到城隍廟去拜拜,每天我在念書,我母親就會要我跟她去城隍廟拜拜,她說希望我能考上大學,那時我覺得不可思議,我跟媽媽說:「媽媽,妳對妳的小孩不滿意嗎?」她說:「不是,我覺得你很負責、很認真也很聰明,也願意幫助別人,算不錯。」所以我就跟她說:「既然妳覺得妳孩子不錯,如果我沒考上大學,就表示台灣有更多比我好的人,妳應該位我沒考上大學高興才對啊。」我母親聽了後,對她這個學教育的人,她覺得有道理,但是她覺得我這個人很奇怪,不可理喻。後來我是很幸運的被保送到台灣大學。我進入台灣大學的校園只有兩個願望,第一,我希望成為一個好的科學家,第二,希望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改善這個社會。我一進台大之後,順著這個方向做了兩件事。第一件事是,因為宿舍辦伙食辦得非常不理想,貪污、社會的腐敗在宿舍裡就看的到,很多人沒有包伙食,出去買菜然後偷宿舍的飯吃,還有自己包伙食的人不繳費,弄得亂七八糟。所以我們同寢室的人說好要做一個好榜樣,我們就在第八宿舍一起包伙,結果半個月過了,第七宿舍的人都來第八宿舍包伙食。我在中學時訓導主任常罵我麻木不仁,操行分數要給我丙等,我的班導師花好幾個小時才替我爭回甲等,沒想到到台大的第一個學期就被記嘉獎一次。除了想改善社會的熱誠外,還有我想當一位成功的科學家,我一進台大,因為我父親希望我唸醫科,但我想成為一位科學家,我跟我班導師說我有些矛盾,父親希望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樣,他就跟我說:「遠哲,你告訴你父親你保送進工學院的化工系,一年後再轉系到化學系。」我覺的這個想法不錯,因為我本來就想成為化學家,但卻沒保送到化學系。到台大後就轉系到化學系,所以父親也沒再說什麼。我進到台大想成為化學家,名字掛在化工系,但心卻在化學系。一年級上的課都一樣,化工系只是多了一門投影幾何,那還是小事。但當時,我想超越不想被學校限制,所以我去問學長:「如果在台大好好地選擇修化學系的課,好好努力,畢業之後會成為好的化學家嗎?」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,過了幾天,比我年長兩年的學長,其中一個是剛剛在照片中所看到的張昭鼎,他們就告訴我說:「遠哲,大概不可能!」我問:「為什麼不可能?奇怪,台大不是最好的學校嗎?台大化學系的教授這麼努力在做研究,為什麼在這裡好好學,不能成為一個好的化學家呢?」他說:「二十世紀剛開始的這段日子,頭二、三十年,我們對基本的粒子運動-也就是每個東西都是分子、原子構成的,原子裡面有電子和原子核,掌握這些微小粒子的運動規律在二十世紀有很大的進步,如果你想要了解分子的構造,不從最根本微小粒子的運動開始的話,你不可能對化學的結構、反應和合成有深度的了解。」那我就問說:「好!化學系有缺失,那我該學些什麼?」他就說:「你如果要成為好的化學家,要多唸物理,而這些物理的課,化學系的學生唸得很少。第一個,你可能要唸量子力學,從微小的粒子到了解宏觀現象,你要學好熱力學、統計力學。你如果要了解物質的性質的話,要學電磁學,要做好實驗的話,要學電子學跟電子實驗學。」他一口氣就講了六個學科,然後說:「這些課化學系都不教。你如果要成為一位好學者,你會講日文,加上現在學英文大概是不夠的,理學院的學生學德文可能也不夠,要成為文化人,還要多學別的語言,所以我到外文系學了俄文。」他一口氣講了很多,我看了看:「那你們都學這些東西嗎?」他說:「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啊?那個暑假我跟張昭鼎沒回家,在宿舍裡面我們就從熱力學開始輪講。有時候有些事情沒搞清楚,去找系裡的教授請教,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系裡的教授每次都是拍著我的肩膀說:「遠哲,你太年輕,這些事情你現在還不必懂,以後再學。」我一直追問下去之後,他就老實說:「其實我也不懂。」不過我也是這樣子走過大學這幾年。

我剛開始時一直說我關懷社會和轉變,到了高中我就已經是無私的了,心中沒有「我」這個字,我一直想當一位優秀的科學家,我從來都沒想到會變的很有名或得到什麼獎,只是想到怎麼好好的做研究,當教授後如何培育更優秀的科學家。一年半前,美國的化學教育雜誌,他做了一個美國研究性大學教授的調查,發現李遠哲所培養的教授最多,我十五年內在美國的研究性大學培養了十三位教授,第二高的是二十五年培養了八位。他們常問我為什麼我可以培養這麼多人?我認為是因為我真很重視年輕人的成長,跟他們一起做研究很興奮。今天你們也許會問我說:「你現在關心什麼呢?」我年輕時說想成為一個好的科學家為社會做貢獻,後來慢慢也發現個科學的工作應要代代相傳,所以我成為好的科學家和培養下一代是一樣重要的。至於我現在最擔心什麼?我最擔心的就是溫室效應。會帶領人類走向滅亡的路。

太陽普照大地,很多生命因為陽光的照耀而可以生長,我在山上兩年的日子是很貼近大地的,我們所用的一切都是太陽給的,沒有一樣不是太陽給的。一切的食物鏈都是從陽光開始循環,人類出現的200萬年之間,我們都是陽光循環的一部份,太陽帶動了一切的循環,我們是大自然的一部份。但如果你看這200年工業革命所造成的一切,每個東西都跟太陽沒有直接的關係,都是用太陽經過光合作用再地底下埋藏2億年所孕育出來的化石燃料。這些鐵、水泥和鋼等,都不是大自然直接製造的。工業革命後,我們變成敗家子,地球2億多年所孕育的一切資源,我們要在200年內就把它用光,這條路是走不通的。隨著工業的進步,人類發明了機械帶動人力,開始使用陽光在地底下所孕育的化石燃料,人類的物質生活越來越進步,結果人口增加的很快,在21世紀的100年內人口從15億攀升到60億。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台灣只有300多萬人,後來變成600萬人,現在變成2300萬人。那麼多的人需要這麼多的物質,人類社會所產生的汙染已漸漸超過地球表面的附和,人類所製造的二氧化碳遠超越森林和珊瑚的成長所能吸收的份量。人類已經從「天人合一」的境界轉變成驕傲的「人定勝天」這是很令人擔心的,在我成長的六十年裡,我眼睜睜的看到這些變化,今天我要跟各位講的就是,人類發展至今已經是過度開發,如果大家都沒有這個認知的話我們將走至滅亡之路。為什麼我說我們是生活在過度開發的地球呢?現在全球每個人每年平均所產生的二氧化碳是4.37公噸,這是2005年的數據,這個量已經太多了。現在二氧化碳的排放量,美國人平均每人每年產生20噸,澳洲19噸,台灣是名列第三的12.53噸。台灣是很可怕的,印度是0.96噸,大陸有2.72噸,台灣目前已經是所謂過度開發的國家,對於這個事情如果我們不覺醒的話,這樣下去,溫室效應帶給我們的衝擊會很大,能源的爭奪會使世界不安定。所以我們今天都在說拚經濟、拚經濟,拚什麼經濟呢?走向死亡的道路叫拚經濟嗎?或者我們應該回到大自然的懷抱?這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。什麼叫拚經濟?我記得小時候在山上,沒有電,陽光給我們一切,我們再還給大自然一切,就這麼過。現在不是,我們製造大自然化解不掉的過量二氧化碳。所以去年聯合國IPCC(政府間氣候變遷問題小組)4月6號有第二項報告,2050年左右氣溫可能會升高2~3度,阿爾卑斯山76%不再有白雪,缺水人口將達20億,20~30種物種瀕臨滅絕,很多人將會因營養不良和各種疾病而死。最嚴重的是全球會有五分之一的人口受洪水影響,11~32億人缺水,32億人已經是全球人口的一半了,全球會出現大規模的物種滅絕,人類包括在其中。大家都並未正視這個問題,覺得一兩度並沒有很多。我記得有一年,新竹新蓋的天主教堂有兩個歐洲神父在台灣,有一天溫度上升到38度,其中一個神父就去世了。四年前,我在巴黎開會時氣溫升到35度,巴黎沒有冷氣,那個禮拜巴黎死了5000多個人,我開會還好,就一直流汗,主席都流鼻血了。我想說的是溫度的轉變,2度好像沒有很多,但2度是平均溫度,這個溫度的上將帶來很大的影響。大風大雨、乾旱和農業的消失,人類將慢慢的消失。我們應該覺醒,應該要承認人類在地球上的生活已遠遠超越了地球的附和,這樣下去只會走向滅亡之路。

我們必須想辦法永續發展,印度獨立後很多人都在問,印度什麼時候生活水準才會跟英國人一樣?甘地說:「英國為了滿足高水準生活,必須把全世界當成殖民地,如果印度這麼多人口也要這樣做的話,要消滅幾個地球的資源?」他講的是對的。還有達賴喇嘛,我常常在國際會議中會碰到他,他是個很有哲理的人,有一次有個人就問他說:「一個人的幸福是如何衡量?」他說:「幸福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,距離越小就越幸福。」有很多物質的消耗並不表示就是很幸福的。

所以要怎麼永續發展呢?第一,要更有效的利用能源和其他的天然資源。第二,要發展再生或不產生溫室氣體的新能源。第三,要檢討我們的人口政策和人口老化問題。第四,要維護生活環境、生態系統和生態穩定性。這並不是只有科學家就能解決的問題,而是要全球的人類一起解決。科技的進步已經跟不上環境所產生的問題,所以我們應該改掉浪費的習慣。

我國每人所排放的二氧化碳是全球的2.5倍,現在已接近3倍,預估希望2025年能回到2000年的排放量,2050年能比2000年減半,這樣我們要下降40%~50%才足以到達期望值。如果政府不重視這個問題,將會很難改善。

兩個月前我到台灣國立藝術大學演講,校長跟我說,他們的宿舍用電是要插卡的,用多少就付多少電費,結果我們的用電量大福的減少。

現在的學生都已跟大自然脫離,不懂如何節儉。太陽給地球的能量是人類需要的一萬倍。太陽的生命還有50億年,50億年後太陽的體積會膨脹到半徑超過地球周轉的距離,到時地球也會不見,但我們擔心那也沒用,所以應該想要怎麼解決現有的問題,我們應該盡量用很少的資源過的很幸福。

我們不能認為地球是無限大的,資源是有限的,我們應該要學習祖宗的節儉。我們應該一起來解決,謝謝各位。